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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產人物

任志強:我才不管你愛聽不愛聽 房價就是要漲
吳江樓市網  發(fā)布時間:2013-11-27  來源:  點擊數:1853

        想要老和尚那種境界

 
  人物周刊:潘石屹說你氣場很強,常常會把人說哭,你認同他的說法嗎?
 
  任志強:不是(氣場)很強,而是我們(編者注:任志強很少說“我”,他更習慣使用“我們”。多數情況下,“我們”僅僅指代他個人,另一些時候可能也包含他的朋友、同行、公司或一代人)在堅持,人可以沒有理想,但不可以沒有信仰,沒有信仰和沒有理想是兩回事。潘石屹即使嘴上說,但跟我面對面時,該多難聽的話他照樣說多難聽,我要是氣場強的話,他為什么還敢?
 
  人物周刊:大部分人跟你交流的時候,感覺特別有壓力……
 
  任志強:那是因為你們生疏,跟我熟悉的人好像沒有這種感覺。潘石屹就是說我很驕傲,也會當著我的面說,當著大庭廣眾之下去喊。(氣場強)這個是一種感覺,陌生人總是有這種感覺。
 
  人物周刊:你怎么看待不同意你觀點的人,比如在房地產問題上,一些企業(yè)家的觀點和你很不同?
 
  任志強:我們在不斷要求自己的言論自由,怎么可以限制別人的言論自由?不會要求別人跟我有一樣的意見,但并不妨礙我們在一起共事。比如說王石,我們在房地產問題上的看法可能不一樣,但跟我們一起做公益的事情沒關系,該做什么做什么,該討論問題還討論問題,該選他做亞布力輪值主席照樣選他,不表示和我們意見不一致就不能相容了。
 
  人物周刊:你在和人爭論的時候從不吃虧,但有時又顯得很耐心。
 
  任志強:我們只回答問題。有些批評只是罵人,那我回答他干什么?我們心里很清楚,把房價弄高的不是我,是政府,你罵錯對象了,但是我們沒必要跟你解釋。比如說有些人會提出一些問題,為什么會這樣,或者哪個問題應該怎么解釋,這個我們會回答。
 
  批評有兩類,一類是說你的觀點不對,為什么不對?跟你講道理要爭辯一下事實,另外一類就是不分青紅皂白,只要你說東他就說西,只要你說西他就說東,這類人根本不需要理睬他,有些問題是沒有智力的問題,他自己沒看懂,你何必去跟他爭論呢?
 
  人物周刊:有沒有一些普通人的批評或質疑,你是接受的?
 
  任志強:我接受很難。比如關于房地產的相關問題,我們可以自豪地說是最權威的,我們有一摞子的研究報告,大本大本的,你能做得出來嗎?我有數據,你沒有,你憑什么想讓我聽你的?包括很多地產界的人,會用國際上這個那個,引用很多東西,說服不了我,我們的數據足可以支撐我。我們并不忌諱公開承認錯誤。比如說對客戶提供服務的東西,客戶會提出很多問題,我們都公開地說如何解決,我們官方微博公開發(fā),不把這些問題當成一個好像多大的罪過或是什么,我覺得公開解決問題反而是最好的,最能獲得老百姓的理解。
 
  人物周刊:你只希望用自己的方式說出自己想說的東西?
 
  任志強:我們不是說我們想說的東西,而是我們認為它是一種真實和應該反映出來的東西,它是個事實。比如說房價要漲,不是我想讓它漲就漲的,而是我們根據數據判斷,認為前期土地供應和開工數量減少,而后期需求導致房價要漲。我才不管你愛聽不愛聽,因為你不愛聽,我就說房價不漲要跌?現在說房價跌有多少數據支撐,有幾個人說對了?我為什么要干這種傻事呢?實驗結果是失敗的還是成功的,你都得去承認它。我們被別人欺騙太多了,所以我們不愿意再去欺騙別人。
 
  人物周刊:這種個性后來讓你吃了很多虧?
 
  任志強:很多,否則我也不會給市長寫信了,但受委屈不等于我就垮了,我還是會去做。
 
  人物周刊:一個直率的、說真話的人,可能早期會引起周圍很多人反感,但是慢慢會有更多人理解,這個在你身上會有一個應驗嗎?
 
  任志強:大部分媒體需要我當大炮的時候我就是大炮,需要我當公知的時候,我就變成了公知,需要我當預言家就變成了預言家,需要引發(fā)仇恨的時候,我就變成了被仇恨的人,這就是媒體,它按照它的思路和吸引眼球的路徑告訴大家,任志強是什么,但是真實情況在有了微博和其他傳播方式以后改變了,當人們了解更多或者接觸更多的時候,就改變了。
 
  人物周刊:之前很多人罵你,你在微博上卻從來不拉黑別人……
 
  任志強:我女兒能看到對我不好的信息,也可以看到正面的信息,所以她自己會有一個評價,罵我的基本上是以個體出發(fā)的,但是正面報道我的是以群體出發(fā)的,大部分是可以分辨出來的。所以,我在微博上從來不拉黑任何一個人,你哪怕有一百萬個粉絲,比如說司馬南可能有幾百萬個粉絲,我也不把你拉黑。心寬了以后,不把這些當回事。很多人不知道我不拉黑別人,所以我要不斷地告訴大家,我從來不拉黑任何人,你隨便罵我,愛怎么罵怎么罵。
 
  我們可以看蘇軾跟老和尚去討論問題的時候,蘇軾可以任意罵老和尚,老和尚就是不生氣,所以最后弄得蘇軾很生氣,生活中有很多這樣的故事。我覺得我就是(老和尚)這樣。
 
  你有什么可不幸的?
 
  人物周刊:你提到了你做很多事,是抱著信念,但是現在很多人對此卻不理解、不相信,你對此怎么看?
 
  任志強:他們要是(想法)都一致的話,我就不用去回應了……我們四中這些老同學,經常在一起聚會,沒有人會說,你怎么想法和大家都不一樣,沒有,大家討論問題基本是在一個平臺上,但是你把它放在歲數小的人身上去討論,可能就不一樣??赡苓@就是時代的差別,尤其是中國,在中間這一段(歷史)里頭,沒有文藝作品和文字記錄,或者說不允許記錄,歷史成了一段空白,所以80后不可能超越這段時間去了解它。
 
  人物周刊:你剛才說,可能晚一些時代的人,跟你們那代人經歷不同,看問題的方式不同,有沒有想要說服他們?
 
  任志強:我不需要說服他們。在學校,在社會上演講,做論壇,年輕人會問很多問題,他們總希望臺上的人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。我每次都強調,我們不會給你一個答案。不管是馬云也好,還是我也好,都反對大家去看一些純勵志、純精英的書,那些好像是給人們一種答案的指引,其實我們反對。包括我的書,只是告訴你我們經歷過的事情,這一段的歷史,你們自己去想。你們經歷的內容可能和我們不一樣,所以不會有同一條路,一定是自己走自己的路。
 
  人物周刊:你有沒有考慮過他們的接受方式?
 
  任志強:如果要還原歷史,從來不管人們對這個歷史說好還是不好,贊成還是反對,真實就是真實的。歷史上這么多年要討論的問題,是不是還要指鹿為馬,變成現實?我們就告訴你這就是歷史,我才不管你愛聽不愛聽。
 
  人物周刊:你也經歷了很多磨難,包括坐牢,給外人的印象,你內心強大、百毒不侵。是否有過很大的失落感和挫折感?
 
  任志強:一大堆挫折,跟這么多人打官司我都打敗過,我還不挫折???但不能叫作挫折感。我們已經能夠比較正確地認識和面對失敗了。你能比別人少犯錯誤就是你的成功,而不是你比別人更高一等。你不要想著你哪一天能成為馬云,馬云可能就一個,你也不要以為你能成為馬化騰,永遠不可能,更不可能成為喬布斯。我們寫書也不是告訴大家你可以成為任志強,不是,你只是少犯一點我們犯過的錯誤。
 
  你以為我在監(jiān)獄沒想過自殺?但是發(fā)現別人比我們更慘的時候,我們何必呢?現在年輕人跳樓,為了愛情,為了什么,我真是看不起他們,一點責任感都沒有,真是不值得,人生并不只有愛情。
 
  人物周刊:會有軟弱的時候嗎?
 
  任志強:我們都有,否則我們怎么會跑到車里哭呢?我們只是不愿意把這些事情告訴給別人,而且在外面不能說的東西,到了家里更不能說。我可以在車里哭,但是我絕不向別人抱怨、發(fā)泄或者什么。
 
  很多人不是這樣,尤其現在年輕人,就是因為他們太幸福了。盡管媒體上總說80后一代很不幸,你有什么可不幸的?似乎80后什么機遇都沒趕上,你們還沒趕上拿糧票的時候呢,你們還沒趕上餓肚子的時候呢,到底是餓肚子重要,還是上學重要?我們還沒學可上呢,還插隊呢,相比之下我們比你們慘多了……所以一定要把歷史告訴大家。
 
  人物周刊:80后的空虛和失落,你也沒有經歷過,畢竟時代不同。
 
  任志強:不是,我不這么認為,我們家有好幾個80后。我們兄弟姐妹的孩子都是80后,他們?yōu)槭裁礇]這樣呢?就是因為我們這個家庭傳統(tǒng)教育好。比如說他們沒有工作,會想自己去創(chuàng)業(yè),創(chuàng)業(yè)不成的可以再去想辦法,不會去抱怨這個那個的。
 
  人物周刊:你說過在北京買一套房子很容易,有沒有想過,確實與很多人的感受不符。
 
  任志強:我覺得很容易的前提是你為社會做了多大貢獻。如果說大學剛畢業(yè),天天都是白吃白喝,都是享受別人的付出,你憑什么有房子?……如果連投資和市場經濟的基本邏輯都沒有,你還不是沉浸在那個福利分配年代嗎?所有人都說房子是投資,為什么?因為給你貸款,不是投資行為憑什么給你貸款?你別管政府說不許投資房子,動腦子去想想。不懂的人才覺得我買房子一定要自己住,那不叫投資。
 
  因為理解他們,所以迫切地想罵
 
  人物周刊:從某些方面,你是否能夠理解那些在網絡上和你論戰(zhàn)的普通人?雖然可能你不認同他們的觀點。
 
  任志強:我很清楚他們,有時候我會迫切地罵他們,就是因為我太理解他們的心情了。比如有人說過去福利分配多好,這是他們傻,他們不知道。福利分配的時候,可能四五十歲的時候都分不到房子,我是47歲才分到房子。你以為福利分配就會給你解決問題嗎?他們是用虛無的想法去想現在白給我房子多好,那時候白給房子意味著你永遠不能換工作,你一輩子要在這個企業(yè)服務,你沒辦法發(fā)揮你自己的才能,80后的人愿意嗎?恨不得一年換3個工作。但是他們說話的時候毫不費力氣。
 
  人物周刊:在公眾平臺上,你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,各種各樣的觀點,很多可能都是缺乏一些基本的常識和基本的判斷,這會給你一種什么感受?
 
  任志強:教育問題,如果我們的教育制度不改變,或者說“文革”、插隊這些事都不能正面去說的時候,愚民還會繼續(xù)。我們組織讀書會,其中的目的之一就是讓大家讀書,就是希望大家去了解。更多的年輕人從媒體上、從網絡上看到的都是碎片化的信息,并不真正了解當時的歷史,并不想真正了解。
 
  人物周刊:大家對地產商不理解,有沒有可能,政府本身缺失了一定的職能,一些責任就推給了地產商?
 
  任志強:一直都是。建立保障制度,第一個提出的是我,不是政府提出的,我們提出10年了,從1998年到2007年,政府才說建立保障住房制度。如果1998年就建立,何必要到今天突擊蓋房3600萬套?(住房問題)和我們開發(fā)商沒關系,2003年以前房價漲得很快嗎?每年漲3.5%,工資收入漲9.5%,那個時候有幾個人敢買房子?現在很多人在后悔,都是想占便宜的結果。你老說因為買房子就有了差別,你怎么沒說因為你沒有投資概念才產生了差別?
 
  人物周刊:你個人有沒有把房地產作為一個投資理財產品?
 
  任志強:如果不是地產商,我早就這樣做了,我就是怕別人說我用這個……錢在我的眼里被看得很淡,我不靠這個去掙錢,但是(投資房產)這個掙錢是一個本事,(如果)你沒有本事通過別的方法掙錢,可以用這個方法,在香港的法律中就用免稅的方法,鼓勵個人通過倒房子去解決自己的住房問題,最大好處就是減少了政府對貧困人員的負擔。
 
  人物周刊:你覺得城鎮(zhèn)化這種課題,是應該政府來推動的嗎?
 
  任志強:政府過去沒說城鎮(zhèn)化的時候,城鎮(zhèn)化就沒有發(fā)展了嗎?建國前30年是去城市化,毛澤東是想把城里養(yǎng)不起的人轟到農村去,包括知識青年下鄉(xiāng),很典型的,他認為城鎮(zhèn)化是資本主義的東西。改革開放之后,城鎮(zhèn)化的速度加速了,小平同志南巡講話之后,一年兩三千萬人進城,都是因為企業(yè)可以安排大量的就業(yè),根本不是你政府要求城鎮(zhèn)化而城鎮(zhèn)化。城鎮(zhèn)化是市場交易結果而形成的城市需求,人口集中、產業(yè)集中等等。我們的理論錯了,尤其是小城鎮(zhèn)化更是錯的,在土地制度限制的情況下,小城鎮(zhèn)化根本不可能,因為小城鎮(zhèn)化永遠沒有公共資源、教育、醫(yī)療等等,公共基礎設施差,怎么可能形成小城鎮(zhèn)化呢?糊涂得不能再糊涂了。
 
  人物周刊:政府能擺脫土地財政的依賴嗎?
 
  任志強:很多人不承認土地財政的說法,因為它并沒有納入人大的財政管理,在財政預算法里是不包括這部分錢的。政府本來應該是分配公共財產的,是提供公共服務的,如果你對經濟性產品進行投資的話,政府就成了商人了,一定是最壞的商人,因為你一定用市場的行為去投機,因為你有權力。
 
  最終要留下一些精神上的東西
 
  人物周刊:你說和潘石屹相比,自己算是窮人,而你主動放棄過很多高薪。畢竟是一個商人,你怎么看待金錢和財富?
 
  任志強:我從華潤辭職的時候,很多國外的地產公司給我們的年薪都比華潤給我們的多得多,都給我們上千萬的年薪,但是不管怎么樣,它都是一個年薪,它都是別人的財產增值以后,你從中分到一杯羹。我沒有答應。所謂窮和富的問題,拿工資的收入再高也是窮人,你自己的資產增值而創(chuàng)造財富的,再窮也是富的。
 
  人物周刊:你拒絕給外企打工,它和國企打工不一樣嗎?
 
  任志強:外企的工資收入會很多,(但是)我的父母告訴我要為人民服務,不管這個說法是個偽命題也好還是什么也好,他們這么認為我就這么做,很簡單。
 
  人物周刊:你怎么定義一個人生的成功?
 
  任志強:如果定義成功的話,應該說能給后來人留下什么,比如說我們在體制上有些突破,讓后面的人能受益,這就是成功,我們在境外是第一個地產公司上市,遇到了很多困難,但是如果沒有我們第一個吃螃蟹,或許就不會有這么多的房地產上市公司,我們把法律問題解決了,我們把通道打開了,所以他們現在上市是一馬平川。做第一個的時候是很難的,因為我們,這個制度改了。
 
  人物周刊:這是事業(yè)上面的成功,那其他方面的成功你覺得是什么?
 
  任志強:其他方面,我覺得做人最大的成功就在于真實。可能我死了以后,大家知道過去有一個人是真實的,就是任志強,這是所有跟我接觸過的人共同的認識。
 
  人物周刊:你覺得目前為止是成功的嗎?
 
  任志強:人生的路還沒有走完,我們覺得后面做的事可能會更成功。做企業(yè)有些東西是不能流傳下來的,但是做公益是可以流傳下來的。比如說巴菲特,比如說中國的很多人,最后可能流傳下來的都不是他的企業(yè),而是他所做的公益。世界上比企業(yè)長久的是宗教,是學校,宗教遠遠超過了500年,學校也遠遠超過了500年,哈佛大學是在美國之前就有了。人最后留下來的就是精神上的東西,公益上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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